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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山新出土民国石碑的刊刻始末

日期:2020年02月13日    来源:北京市文物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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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9年初,房山区长沟镇双磨村南出土《倡办公益垂示记》石碑一通,汉白玉石质,长方形,长123厘米,宽65厘米,厚19厘米,自右向左竖刻楷体字,共33行,满行15字。该碑立碑时间为民国三十二年(1943),原镶嵌于墙壁之上,现保存于双磨村委会院内。据今年已84岁的双磨村村民张毓梁讲述,此碑碑文由其父亲张启严题写,碑文中提到的双磨小学就是他曾经就读过的学校。今学校虽早已不存,但此碑的出土记录了一段鲜为人知的陈年旧事。

  双磨村南有灌河,今称南泉水河,其特点是水量大、沿河泉眼众多。据碑文记载,“吾乡双磨村地势乎行居灌河之下游,每逢大雨时行之际,山水涨发,一片汪洋,几同泽国,西畴南亩禾苗冲涮无遗,街巷闾阎室宇坍塌最惨。”其实早在清末,这一地区的洪水就已不可控制,一遇山水涨发便形成洪灾,清光绪九年(1883)四月立《双磨村重修石桥碑记》载:“畿辅之地西接太行,每夏秋之交,山泉涨发,惊湍崽溜,震荡汹……双磨村居房邑西南,为西陵御道,实近太行之麓。”

  碑中虽未特指何时发生洪涝,但通过有关记载来看,距立碑时间最近的唯有1939年特大洪涝灾害。正如碑文所描述的“山水涨发,一片汪洋,几同泽国”,因而迫使该村痛下决心治理河道,排洪泄水。

  巧合的是,在房山区琉璃河镇务滋村同样有一通记载1939年特大洪灾的石碑,即与《倡办公益垂示记》刊刻于同一年的《创修云显真泉寺工程告竣碑记》,是村内古刹云显真泉寺内遗物。据碑文可知,在1939年务滋村洪水肆虐冲毁古寺,沿途村庄被洪水淹没,损失惨重。

  

  双磨村出土的《倡办公益垂示记》

  关于民国二十八年的特大洪水,文献记载更为详细。

  1.王培秀《房山历代大灾及赈灾略记》载:“公元1939年(民国二十八年)七月下旬,连日大雨,永定河水暴涨,铁路均被淹没。房山、良乡水灾亦很严重,……据房山县东班各庄不足二百户的统计有八十三户因为灾荒而讨饭,二十七户被迫卖儿女,六十三户逃荒到张家口一带,先后饿死八十三人(北京师专史地科师生调查)。”

  2.《河北省水利志》记载:“民国28年(1939年)特大洪涝灾。……永定河卢沟桥7月25日洪峰流量4390立方米每秒,洪水冲倒卢沟桥石栏杆,桥面过水,……大清河系各支流多处漫越京汉铁路。”该年洪灾特点是次数多、范围广,暴雨中心比较稳定。

  3.《1928—1949年河北省大事记》载:“卢沟桥栏杆被冲塌,桥面过水。潮白河、永定河、大清河、子牙河、潴龙河、滹沱河、胡卢河、滏阳河、古漳河等大河及其支流,均被决口,而以潴龙河、滹沱河两河决口最多,泛滥所至,尽成泽国。”受灾民众食草根、树皮、野菜,饥寒交迫,无以为生。

  4、《房山区志》载:“民国二十八年(公元1939年)七月二十四日暴雨倾盆。翌日,卢沟桥下右岸约1.5公里处石坝被毁,……良乡县80余村受灾,受灾4.3万户。良乡城内水深丈余。房山县大石河、拒马河均出现20年—100年一遇洪水。沿河农田被淹,房屋倒塌。人畜伤亡无计,仅下石堡村冲走19人。”

  5、《河北水利大事记》一书也记载有北京、河北、天津等河道沿线的受灾情况:“本年度大水,各河漫溢决口,水淹天津。……总计各河堤防溃决200余处,重要险工43处,决口185处,总共长达30余公里,永定河梁各庄决口改道,淹没面积达55.5平方公里,受灾人口800多万,淹死和冻饿而死的13000多人。……洪灾之惨烈,可谓近百年来所未有。”

  

  《倡办公益垂示记》拓片

  这次特大水灾因连续暴雨所致,碑文内容是对民国二十八年房山县遭受水患灾害的真实反映,与史料记载一致。

  文曰:“前辈张公松龄等拟欲设法维持,有志未逮”,指张松龄设法维持却能力有限,未能实现大志。碑文中提到的张松龄是清末民初当地一个颇有影响力的人物。他曾在南正行宫当差,清朝灭亡后回村,因善于交际,被村民推举为村长,主理村中大小事务。双磨村原有一通功德碑,由邻里乡党感念张公善行所立,原立于张松龄墓前方,现埋于地下。笔者在《北京图书馆藏中国历代石刻拓本汇编》查到了此碑拓片,书载:“张松龄功德碑,京4257民国三十年(1941)正月刻。碑在北京房山区长沟双磨房。拓片阳、阴连额均通高155厘米,宽60厘米,焦毓桐撰,康缙正书,刘柱高篆额,阴题名。”

  《张松龄功德碑》碑文竖刻楷体字共19行,满行33字,详细记载张公功绩,其大致内容包括:

  一、创办公所,兴办学校

  文曰:“该村向无公所,经公手始采买地基建筑房屋七八间,乃倡办学校教育人才附设于此。”因该村尚无公所,由张公创办,购买地基建造房屋七八间,并倡导兴办学校。据张毓梁回忆,村里最早有一个南大屋叫官房子,房子的西边有一个小房,即公所,是主理村内大小事务之处。

  民国教育事业处于去旧立新的转折时期,《房山区志》载:“民国前期,县以下按行政区设学区:良乡县设八个学区,房山县设五个学区。学区下辖乡村初级小学称国民小学,完全小学称中心小学。”张松龄兴办的学校即是后来的双磨小学,《房山区志》中记载的学校村庄列表中,双磨小学属于第三学区所属公立初级小学校。现村委会后东北角就是原双磨小学所在地,据曾在该学校就读过的张毓梁回忆,双磨小学坐南朝北,民国初期建立,建立之初请南正唐先生教书,学生是本村招来的,五间房中一间是老师宿舍,四间用于教室,授课内容以《论语》《孟子》等内容为主。《倡办公益垂示记》碑在学校门口的影壁墙里镶着。日本统治时期开始分年级,并建立了东西屋。1948年后校舍逐渐废弃不用,房屋拆除,石碑遗弃于乱石堆中,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双磨小学迁至南边地主院内继续教学,请了长沟高庸教书,至此原双磨小学彻底废毁不存。

  • 治理河道,修桥通渠

  文曰:“村南襟带灌河,旧有桥梁,每逢山水涨发,人多病涉,公于民国十二年春倡议重建长桥。”村南有灌河,旧有桥梁,建于道光十六年(1836),因一遇春夏之交,山水涨发,水势泛滥,致此桥屡修屡毁,有记录的如道光十六年、光绪九年,张公于民国十二年(1923)春提议重建长桥增至五孔,两端再添石料,甬道十余丈,往来行人无不称便,全赖张公倡导建立。

  • 剿灭贼匪,百姓安枕

  文曰:“光绪末年,贼匪纠众扰害闾阎,公则亲帅壮丁剿捕送官,俾根株净尽密尔,村庄始得安枕,顷于丁丑年事变之后公复成立村民自卫团。”光绪末年,这一地区贼匪流寇盛行,时常骚扰祸害百姓,张公亲率壮丁剿捕送官,铲除贼寇,使村庄得以安宁,后于丁丑年事变(1937年七七事变)后,张公成立村民自卫团,于六道街口安放栅栏,按户拨丁分持枪械,昼夜巡逻,与邻村相比大不同。

  文曰:“兹何幸保甲长张斗山等,颇能善继述前辈之志事焉。于是年春迭次呈请县公署,蒙前县长批示在案,准予合村公摊巨金于村南买地五亩,按户拨丁,掘沟伐木,排沦水势,庶免桑梓水灾之苦。”即指本村保甲长张斗山等人继承前辈未完成的遗愿,经县公署批准集资治理河道、买地掘沟、伐木泄水铲除水患。文中提到的公署即县公署,《房山县志》记载:“县署在城内西大街路北,明洪武四年主簿胡同宾修建,其后知县王敔、曹俊、李琮、陈庭训、马永亨、张肇林相继修葺。”

  另外,《张松龄功德碑》中提到的发起人“赵子珍、张斗山、张宝山、刘柱高”亦在《倡办公益垂示记》中出现,与“兹何幸保甲长张斗山等颇能善继述前辈之志事焉”相呼应。

  碑文最后提到“又于公所学校之西添买隙地一处扩为操场”,即指将前辈张松龄创办的双磨小学扩建操场一处。据张毓梁回忆,建立操场的大概位置在原双磨小学南屋西边一块空地上,即今村委会西北角位置。

  双磨村新出土的这通民国石碑为我们揭示了一段鲜为人知的民国往事。1949后这通命运多舛的石碑曾辗转漂移多地,1980年张毓梁见碑遭遗弃,恐丢失后村落历史便无从考证,后将碑转运至家中保存。2004年有人出高价欲买此碑,被张毓梁拒绝,为了妥善保护这通石刻文物,张毓梁决定将碑推至地下掩埋,2019年双磨村村庄建设,需修地下管道刚好经过石碑掩埋之处,遂将石碑出土,这一段传奇的文保故事逐渐被世人知晓,现在已经成了当地的一段佳话。

  (马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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